临白衣Profond

朝如青丝暮成雪

【愚人号】时代

我并未亲眼目睹伊比利亚发生的一切。我只知道这两位来自伊比利亚的年轻人从前一定不是这个样子。



一、小审判官


艾丽妮告别“审判官”职务没多久。凯尔希亲自举荐的来自伊比利亚的年轻信使——这就是她在罗德岛的身份。她在罗德岛没待多久,博士就很自然地把她和另一位年轻的干员联系了起来。


亚叶。


她们俩的身影在某种程度上是高度重合的,博士这样说。凯尔希用她沉静的眼神盯着博士,没有接过话茬,转而叮嘱起了博士的治疗情况。末了,她叹了口气:“……我不否认你这个想法的由来,只是她们不能被同等对待,相信你心里有数。”


艾丽妮心里有不灭的信仰,和坚定的意志,这话说起来稍显冠冕堂皇,可事实的确如此。


不然她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呢?艾丽妮遭遇的事情足以打垮许多个和她一般大的年轻人,在这个角度上,她的确是天才。亚叶理论上确实应该向她学习。


但艾丽妮是伊比利亚年轻有为的审判官。


“审判官”这个名字十分有意思,明明是守护伊比利亚的官方组织,却搞得像四处破坏和平的入侵者一样不受欢迎。伊比利亚有多少审判官?


乔迪向我们讲述牺牲的大审判官的事迹时,许多干员都情不自禁地落泪,为这位伟大的审判官哀悼。


作为大审判官的学生,将长官视作救命恩人、视作信仰的小审判官艾丽妮,会怎么想?她用行动告诉我们的信息是,她接过了老师的使命,完成了老师的任务,并且她会以审判的初心担负起伊比利亚的未来。


她似乎已经成长,她似乎坚强得不需要任何人再同情她的失去、惋惜她的老师的牺牲。她就是伊比利亚留下来的希望,责任已经不允许她在过去停留。


可是博士明白她的痛苦。她没有释怀,放下并不意味着释怀,更不意味着忘却。


这些年许多人的境遇,都能让博士想起霜星。博士与霜星不是亲密的战友,甚至彼此对立,但是博士见证了霜星的生命在他怀里流逝;艾丽妮与达里奥是师徒,甚至算半个父女,但是艾丽妮赶到的时候,达里奥已经离开,她见到的就是老师的遗物。


扯平了吧。


但博士与艾丽妮最感同身受的是,霜星与达里奥,都坚持到了最后一刻。他们用自己的身躯,铸起最后一道防线,如果可以,博士与艾丽妮宁可他们永远都不要这样做,即使他们别无选择,即使他们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,即使……这是他们所自愿承担的使命。


审判官的剑,首先对准的是自己。


审判官的灯,首先照亮的是自己。


审判官的意志,首先要审判自己。


二、凡人


乔迪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传奇人物,也不奢望自己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他知道自己本来就不能算是普通的镇民,所以他努力想让自己做一个普通人。


每个人心里都有隐约的使命感。只不过对于乔迪这样的努力平凡的人而言,“隐约”二字更让他困惑。


他也许曾经幻想过自己像凯尔希医生一样,心中有明晰的目标和伟大的理想,并且有足够的能力实现这一切。


圣徒卡门要让他做不普通的存在,伊比利亚要让他做不平凡的存在,他似乎做好准备接受自己的使命,可是事实不总是像它表现出的那样轻松。


干员流明总是觉得惶恐,审判官学徒乔迪总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。他的身体素质不算健壮,他的战斗意识几乎是缺陷,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格兰法洛镇民。


普通人总是觉得自己平凡得就像海岸边随处可见无处不在的一粒沙。可那是沙。海岸之所以为海岸,并不是因为一粒沙,也不是因为一个人,而是因为一片沙滩,一群建设者,才有了抵御海洋侵蚀的能力。


更何况,他还比碌碌无为者多了许多可贵的品质。不是谁都能孤身在汹涌的洋流中航行,找到自己需要找到的人,或者凭借笔记和图纸启动伊比利亚之眼,并且守护塔内装置直到援军来临。


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年轻人,能做到这些事,已经可以写进传奇小说里被好几代人传颂了。


乔迪问艾丽妮,自己是不是一个伟大的人。伟大的人,终归也是凡人,不过是用血肉之躯做到了许多凡人合力才能做到甚至做不到的事情,所以纠结这个概念,在从愚人号归来的艾丽妮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,对深海猎人们来说更没有。


可是乔迪只想做一个普通人,他的心愿,也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心愿而已。凡人之愿何其简单,又何其困难。


乔迪是凡人,他要以最平凡的姿态拖举起伊比利亚的未来。在海上漂泊之时,他可曾意识到凡人正直面海洋的广袤与愤怒?


对于普通人来说,“伟大的人”是一个值得奋斗终生的称号,没有人会不希望当未来某一天别人谈起自己的名字时会在前面缀上“伟大的”这三个字。


从他做的事来看,他已经是了。


可他在疑惑,究竟自己算不算做了伟大的事,和审判官们比起来,和深海猎人们比起来,甚至和极境比起来,自己办到的事还太少,还不足以让他为自己自豪。


所以乔迪,罗德岛干员流明,你该去追寻你的伟大,你注定会是伊比利亚史上值得留下名字的人物。


到那时人们会明白:这就是平凡的力量。


三、毁灭


走向毁灭的有很多。


什么是毁灭?是一把火燃尽后徒留灰烬,还是一片汪洋吞没了陆地后仅存的一座灯塔?


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是相依相生的。毁灭意味着新生,不管是谁。


达里奥被毁灭了,阿方索被毁灭了,愚人号被毁灭了,阿戈尔的城市也被毁灭了。


毁灭必将换取被毁灭者所希冀的未来。他们是过往道路上的灯塔,是无需祭奠的亡灵。因为他们是被毁灭,而不是被打败。


他们最后用生命守护的,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,是种族的尊严、职责的骄傲,后来者会将他们的意志践行下去,直到所有都尘埃落定。


四、匆匆


艾丽妮说,船长阿方索杀死的最后一个怪物是他自己。


达里奥最后一次出现在卡门面前的时候,他举着审判的提灯,在熊熊烈火中像一座雕塑。


圣徒连续被两人的死讯打击,不知作何感想。


圣徒卡门是长寿的少数人,于他而言,他失去的东西已经数不清了。回首往昔岁月,他不能回忆每一位朋友的脸,也许是年代久远,也许是不敢注视记忆里的脸庞。


那么凯尔希又失去过多少?


她也许已经把失去看作一份隔三差五就要捡起来的工作——她放弃了对此赋予更多的情感。


他们是时光里匆匆的路人。被驱赶,被放逐,他们习惯了不再回头,习惯了迅速接受擦肩而过。


匆匆的脚步,是要完成比年轻人更沉重、比先一步离开的人们更长远的使命。离开的人们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步履匆匆?


仿佛一眨眼,身边就什么都不剩下,自己只有拖着那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的使命,在自己的土地上游走。


五、新旧


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伊比利亚。


年轻的人们,是伊比利亚的希望。这句话适用于所有的国家,所有的种族。


年长的人们,是守护希望的希望。他们用渊博的知识、丰富的经验和功成名就的地位,为下一代带来使命和阶梯。


等到新的变成旧的,原先旧的早已化作尘埃,回归了他们的故乡,生养他们的故土。


所以生死在使命面前也会显得渺小,因为所有的生死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。


新旧的更迭,在洪流中根本不值一提,但是在更迭的眼下,所有的离别与成长都会让人感受到痛。


这就是代价。


逝者势必要因自己的死去让生者痛苦,被淘汰的一定会让曾经留恋过的时代悲泣。


艾丽妮与乔迪,用他们年轻的双眼见过了也许是这个国家百年来最大的变革,他们已经付出代价,所以现在,是他们开始履行自己的义务的时候了。




这两位来自伊比利亚的年轻人有没有变过?我想他们没有。人的信仰不会被轻易摧毁,除非根本就那不是信仰。人们的心愿会因见过相违的事而越发壮大,这就是难以被毁灭的人们本来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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